09月09 老中醫說透調理的奧秘
從新冠疫情說起,2019年歲末,一個直徑只有100納米的新型冠狀病毒肆虐人間。今年3月,70歲的省級名中醫歐呂基在方回春堂接診了一位女病人,咳嗽持續了兩個多月,因為趕上新冠疫情大規模爆發,住院期間吃了大量抗生素,雖然最后醫院排除了感染新冠肺炎的可能,病情也有所緩解,但出院后仍復咳不止。
在歐呂基看來,“反復用抗生素,在消滅病毒的同時也把病人正常的白細胞殺掉了,抵抗力降低,稍微一受涼就容易發病。”于是,他根據中醫辯證施治的原則,通過對舌苔、脈象、癥狀等望聞問切,將其病情定性為久咳入肺腑導致的肺陰虛,采用沙參、天麥冬、麥冬、黃芪以及利咽喉的牛蒡治療,病人兩次用藥后便藥到病除。
醫者仁心,健康所系,性命相托。非典時期,歐呂基在中醫院復診發現,病人雖然控制住了非典病情,但后續很多都出現了骨質疏松等后遺癥。他無奈感慨,這應該由誰埋單呢?
其實,每一次瘟疫到來,中醫都不曾缺席。根據中國中醫科學院出版的《中國疫病史鑒》,從西漢到清末,中國至少發生過321次大型瘟疫,卻從未出現像西班牙大流感、歐洲黑死病、全球鼠疫那樣導致數千萬人死亡的悲劇。
“在這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治中,中醫藥一如過去數千年面對大疫時的表現一樣,發揮了重要作用。”據中央疫情防控指導組專家組成員、天津中醫藥大學校長張伯禮統計,4000余名中醫醫務人員奔赴一線參與救治,中醫藥診療的參與力度和廣度前所未有。而2003年,已故國醫大師鄧鐵濤也曾用中醫藥抗非典創造了零死亡、零感染、零后遺癥的奇跡。
但不容回避的是,隨著西方醫藥學進入近代中國,“中醫存廢”之爭越演越烈,傳統醫藥漸衰。雖國家出臺的支持政策不斷,但近年來中醫藥行業一直面臨爭議,始終有不少人對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存疑。與西醫藥產業相比,中醫藥產業發展也一直落于下風。
對于質疑的聲音,歐呂基認為“多來自于不了解中醫藥,習慣用西醫的思維模式去衡量中醫藥。”他說,中醫的精髓是辨證施治“中醫辯證施治講究的是陰陽平衡,不是單純針對某一個具體的病。”
正如《黃帝內經》所說的“正氣存內,邪不可干”,歐呂基主張“扶正祛邪”。中醫經常講,疾病和正氣的盛衰有很大的關系, 如果人體正氣虛弱,抗病能力低下,病邪就容易乘虛而入,比如同樣是淋一場雨,體質好的人不容易感冒,體質差的人就感冒了,所以提高免疫力是治病關鍵。
從事中醫藥工作50余年,在中醫醫院當了八年業務院長,對于什么是好中醫,歐呂基有自己的判斷標準。“好中醫就是用中醫理論中醫思維辯證施治,通過陰陽、表里、寒熱、虛實的綜合辯證,來診斷疾病,從而進一步遣方用藥。”但要成為好中醫并非易事。“同樣是感冒,有的是風寒感冒,有的風熱感冒,用藥肯定不一樣,銀翹是治風熱感冒的,如果病人是風寒感冒,用銀翹那就開錯藥了。”
醫者仁心
歐呂基出生于四川綿陽的一個中醫世家,自幼跟隨父親學醫,7、8歲便開始背誦《醫學三字經》《湯頭歌訣》等醫書,他至今仍記得當年搖頭晃腦吟詠“人參味甘,大補元氣,止咳生津,調容養衛” 、“茯苓味淡,滲濕利竅,白化痰涎, 赤通水道” 、“頭疼必須用川芎,不愈各加引經藥。太陽羌活少柴胡,陽明白芷還須著。”等歌訣的情景。那時候,父親敦促他們兄妹背了醫書晚上才能睡覺。
中學階段,歐呂基參加了學校組織的衛生員培訓。在班級擔當衛生員之余,亦跟隨父親在家鄉開始行醫生涯。“那時候一根針一把草就能治病,因為花錢少、效果好,中醫藥很受群眾歡迎。”歐呂基回憶,“父親教我們開方子不能超過10味藥,不能超過2毛錢,否則他就要罵人。”
在缺醫少藥的六七十年代,毛澤東提出“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”,赤腳醫生通常采用針灸、推拿、敷貼、湯藥等中醫藥治療手段,以最低廉的成本行醫救人。歐呂基父子就是其中一員。
父親的教誨對歐呂基影響至深。當他聽到同行開了70、80味藥,要拿一個麻袋揀藥,便不能茍同。他不贊成開大方,所開方子最多不超過15味藥。在他看來,“中藥并不是越多越好,在中藥配伍時一定要分清君臣佐使,70、80味藥究竟治什么病?哪一味才是主藥?”
因為從小在藥房浸淫,歐呂基對于中藥的使用頗有心得。對于中藥安全性問題,他坦承“是藥三分毒,要客觀對待。”
目前,中藥采用西藥管理辦法,有效期最長五年。對此,歐呂基說,“在90年代以前中藥沒有明確的有效期,只要保存得當,沒有蟲咬,沒有變質發霉,就可以一直用。臨床上有些中藥陳藥療效更好,比如二陳湯,陳皮和半夏都要放幾年入藥。有一些毒性大的藥,比如川烏和草烏,也要放一放。”
“當然阿膠也是陳的好。”對于貧血和氣血虧的病人,歐呂基尤其喜歡用陳阿膠(效期以內,三到五年陳)。最近,他接診了一個24歲的姑娘,失戀后月經持續20多天失血嚴重,便一直在用陳阿膠(效期以內,三到五年陳)調理。
“中醫有一些傳統補血的方子,比如四物湯,同樣是補血,阿膠和它們有什么區別?”面對東阿阿膠研究院劉海濱的請教,歐呂基回應道,“當歸、枸杞子、熟地是植物藥,藥性比較平和。阿膠是動物類藥,血肉有情之品,可以入腎經,更側于身體根基的滋養,所以可能會有滋膩或上火情況,阿膠在制作過程中,煎煮熬制也帶來燥性,所以多放幾年,燥性減輕再食用,補血效果不減而出現上火現象大大降低。”他在臨床上也遇到個別吃阿膠上火、口干舌燥、胃脹的病人,應對之策就是陳皮熬水兌在阿膠里服用;針對氣滯血瘀的病人,用阿膠時則加入理氣的藥。這樣看來,消費者在選擇阿膠時,可選擇陳阿膠(效期以內,三到五年陳),療效更佳。
在癌癥術后、化療后治療上,歐呂基也很有經驗。他曾治療過一位70多歲的肝癌病人,四川華西醫院已經宣判“死刑”,最多能活半年,而他采取扶正療法讓這位老人多活了4年。
“化療對胃腸道、神經系統、血液系統副作用很大,人到后期就是要生活質量。”歐呂基對癌癥術后、化療后治療還是以補虛為主,“經濟條件允許的可以用冬蟲夏草和阿膠,不管是補氣血、補陰陽,我都喜歡用扶正的辦法,而西醫是去邪為主,當然也扶正,比如病人很衰弱,輸一點營養藥和白蛋白,但這些一般都是到后期束手無策才用。”
此外,歐呂基還擅長四季膏方調理,“根據季節、體質、氣血陰陽的不同服用不同膏方,人們一般還是喜歡在冬天吃膏方,夏天也能吃膏方,但有人服用阿膠、鹿角膠易上火,需要加點清熱解毒的藥。”至于什么樣的人適合膏方調理,則要根據病人體質判斷。
中醫藥向何處去
作為恢復高考后第一屆大學生,歐呂基1977年考入上海中醫學院(現上海中醫藥大學),師從清代江南名醫丁甘仁的第二代、三代弟子黃文東和胡建華,學習中醫內科。
彼時,文革剛剛結束,全國中醫醫院、中醫院校、中醫人員銳減,中醫藥事業元氣大傷。1982年的衡陽會議上,時任衛生部部長崔月犁說,中醫西化就好比“掛的是梅蘭芳的牌子,唱的卻是朱逢博的調子,中醫藥事業的發展終究不能走這樣的路。”會上,重新確立了中醫藥的優勢特色,中醫藥發展由此迎來高潮。
中醫藥該向何處去?近年來,隨著中藥新藥的注冊法規陸續出臺,政策逐漸放寬,一些療效確切且有多年臨床用藥經驗的院內制劑,未來將和企業合作共同開發。歐呂基曾任職于四川江油市中醫院、西藏綜合醫院,據其回憶,早在十多年前就有院內制劑,但由于國家管理嚴格,只準在醫院內部使用。“比如生脈飲,我們醫院就在黨參、麥冬、五味子的基礎上加了一味養陰的白芍,效果很好,頗受病人歡迎。”
在此次抗疫實戰中,中醫藥的獨特作用進一步得到驗證。有業內人士認為,經過此次疫情,由于人們健康意識的提升,中醫在癌癥術后治療、慢性病防治、養生康復、健康管理等領域將有更加寬廣的發展空間。
然而,對于中醫藥的未來,歐呂基仍然危機感深重。在他看來,中醫藥發展仍然面臨傳承不足、創新不夠的挑戰。他期待遵循中醫藥自身特點和規律建立一套體系,“中醫要吸收現代醫學知識,而西醫也不能排斥中醫,大家要互相取長補短,而不是互相攻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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